8月20日晚上,某电视医院外科医生为边疆病人服务的先进事迹,让我们感到媒体开始正面宣传医生的形象,这是值得欣慰的,但新闻中说,该医生一天最多做了54例胆囊切除手术,这是不可能的。
我随即在网上查阅了该医生的事迹,在某收索引擎上检索到该医生做手术最短时间为47秒钟。
看罢这两条消息,我觉得是不可能的:
首先,我们要知道什么是手术时间?人们所说的手术时间,一般是指的病人进手术室到出手术室的时间,其实这是不正确的。病人在手术室一般需要经过4个阶段:手术前的准备、麻醉、手术和手术后的处理。
当病人进入手术室后,医务人员要进行手术前的准备工作,如摆放病人的体位、静脉穿刺,以及手术和麻醉器械和设备的准备;然后就是进行麻醉;手术医生洗手和病人手术部位的消毒,这些工作一般需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,如果遇到不顺利的情况,则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,这个时间是手术准备的时间,不能算作手术的时间。
而手术时间是指的医生给病人切皮开始,到手术结束,皮肤缝合完成的时间,这是严格意义上的手术时间。
手术结束后,要给病人标记各种管道、穿衣、麻醉复苏和转运病人,这个时间也不是手术的时间。
因此,我们说,一个病人的手术是一个系统的工程,人们不能按照病人进出手术室的时间,来计算手术时间,这是不科学的。
第二,手术究竟需要多长时间:其实这个问题是很难回答的,这与手术的大小有关,也与手术的难易程度有关,更与医生手术操作的娴熟程度有关。通常一个阑尾手术就要比胃癌的手术时间短,但另一方面,一个单纯性阑尾炎手术可能10几分钟就可以完成,一个复杂的阑尾手术也可能需要几个小时,笔者上世纪80年代,就见过一个阑尾炎做了10几个小时,手术医生逐级将上级医师请到手术台上指导手术。而手术医生操作的娴熟程度也是决定手术时间长短的重要因素。因此,我们认为,手术时间越短,对病人越有利,但手术的关键是要做好,而不是一味图快。用手术时间来评价一个医生的水平是不全面的。
第三,手术不可“掐头去尾”:我们认为,资料显示的47秒做一台胆囊手术是不可能。47秒钟时间,可能腹腔镜的气腹操作还没有完成,更不谈分离、切除,和最后的缝合了。如果只是上台完成关键部位的操作,47秒到是有可能的,但绝对不能说这台手术47秒就完成了,也是不符合手术规范的。如果真的能够完成,我想,那对于病人也太不负责了。
第四,一个医生一天能做多少台手术?这同样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,一般认为,一个医生一天安排一台手术,医院是完全不可能的,因此,一天安排4-5台手术,甚至更多的手术是有可能的,笔者就曾一天做过5台手术。但某新闻中说,一天完成54台手术,这是绝对不可能的,我做过最快的阑尾手术是14分钟,最快的腹腔镜胆囊手术是19分钟,这些是非常顺利的手术,一年或者几年难得遇到一台。我们就按每台胆囊手术20分钟算,54台手术就需要18个小时,这还不包括手术之间的衔接、医生的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。人的精力是有限的,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工作,因此,这样的数据是不可能。
我们宣传医务人员的工作应该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,拿出真实的数据。最快47秒一台手术,一天最多做54台手术,这样的事迹并不能让人信服,这样的宣传可能会适得其反。
(本文年8月22日以《啥,做台手术只用47秒》为题首发于《医学界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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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纪光伟,外科主任医师、外科学教授、科普作家、时评作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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